我们都已经忘记了。

那时候的我们的约会总是不敢迟到。拨通
电话以后,接电话必然是同学朋友的长
辈父母,小孩子是不太允许接电话的。礼貌的喊
阿姨叔叔,说明找谁,有啥要事等等等的被长辈
们仔细审查一番,确认我们不是歹徒以后,才会
放行,对着某处大喊:XX你的电话。在电话里敲
定时间以后,也总是耳提面命的再三确认时间日
期地点,哪怕只是5分钟的迟到,也让我们焦虑
万分。
好不容易挤下不断叫你masuk dalam的迷你
巴士,拔腿就跑向约会地点,脸红气喘的,在那个
没有手机的时代,临时放飞机简直是死罪,一旦约
定,狂风暴雨生病拉肚子也会爬去,就怕误了朋友。
那时候的我们,就算是谈分手也无法在电话里
说,怕是父母在一旁偷听,男朋友还没被分掉,我们
得先被父母剥皮了。
那时候的我们在无意识中学会了礼貌的称呼长
辈,我们懂得遇到问题再难堪再不愿也得要面对面
解决。那时候的我们走路是走路,吃饭是吃饭,一板
一眼的小心谨慎。
我们知道芥蓝和芥菜是两种截然不一样的蔬
菜,知道啥季节的白萝卜不苦,知道年末的螃蟹鲜
美,年初的虾子味如嚼蜡,知道鸡是有鸡毛而不是在
商场冰柜里光秃着布满疙瘩的身子。我们的眼睛在
看,耳朵在听,脑子在思考,身体在行动。
咖啡没有炫技的拉花,松饼没有插上烟花仙
女棒闪烁,鸡蛋吃下满口蛋香,孩子们与父母会嘻
嘻哈哈的聊天,吃饭的时候会喊爷爷奶奶,长辈动
筷子我们才敢举汤匙。
我们好好的吃饭,好好的聊天,好好的,好好的
看见了料理的模样,也看见了共餐人的表情,所以我
们知道这道食物美味让他快乐。
昨天已经走得那么远了吗?远得我们都忘记
了这些原本其实就近在身边,又单纯的快乐了吗?
然后在一个大家都很想重来的疫情2020年,许
多人才忽然想起原来好好吃饭不是神话,是生活。
我们失去了自由呼吸的世界,却拥有了回归到
本能的世界。放下了手机吃饭那一刻,我们忽然别
扭了。啊,该聊些啥呢?网络媒体里的八卦吗?聊啊
聊的,又别扭的觉得原来我们对许多事情的分析是
如此浅白又偏激。碎片式阅读,手机的便利让我们懒
得再沟通。面对面反而变得陌生了,不如群发个早安
图或者笑脸,就表示了一切的关心问候。
然后你会看见许多自称你称或者谁称都可以的
网红在冷飕飕的餐厅里,上身毛衣搭一条破洞牛仔
短裤,写说:原来日本料理配清酒是这么搭的哦~ 这
种话。然后你还愿意相信她是真心诚意当你是朋友
推荐你去消费。
然后,我们都忘记了——到底是怎么忘记的?
我们忙得连这些朴实无华简单却又身心实在日子
都忘记了。我们都已经忘记了,孩子们又如何能够
记得住呢?

 

专栏作者:阿玉
原名伍娉芳,曾经在商业社会滚动十多年却成不了才。难得遇上能啃下她的男人,嫁了人却活更放
肆。別人说她是文青,有一把绿茶婊的声音。她却每天喊自己老娘,没气质没底气。现在很任性的经
营着一家咖啡馆,在馆子里吹牛唬客人,依旧放肆过生活中的真师奶,伪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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